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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业歧视催生“代人体检”

来源:辽宁法制报 | 作者:记者 栾岚 邵小桐 | 发布时间: 2016-09-09 09:53
律师:代人体检涉嫌欺诈与非法经营
 
  时下正是大学毕业生入职高峰期。一些求职者为了确保入职体检能够顺利通过,求助于“代人体检”中介机构,而这些机构也公开宣称“只要交钱就能搞定”。 
 
  记者调查了解到,“代人体检”之所以形成产业链,根源在于就业歧视仍然存在,一些明令禁查的体检项目仍被部分单位暗地作为参考。“代人体检”产业,本质是以欺骗的方式获取想要的结果,显然是一个违法的灰色业务。
 
  【案例】
  代检者:花钱买了安心
 
  王玲(化名)是今年7月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以后应聘到一家很有名气的IT公司。王玲在大学体检时就知道自己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虽然国家已经有规定“要求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的‘乙肝五项’检查,明确禁止将携带乙肝病毒作为入学、就业的限制条件”。
 
  但是,王玲依然担心,害怕单位会为此不录用她,即便单位录用了,也怕日后大家对她有歧视,并且也怕之后身边的人会疏远她。“笔试、面试全部顺利通过了,就差体检这一环节了。”她说,自己为这件事发愁时,在网上无意间发现和自己有同样苦恼的人很多,并且找到很多人留言说:“代体检”收费标准不高,代检成功率高达90%。
 
  这让王玲产生了很大的希望,抱着这个希望,王玲找到了“代体检”。经过和工作人员协调后,“代体检”的工作人员安排体检人员和王玲一起去医院体检,一个让王玲担惊受怕的一天终于结束了,代检人员交代,等体检报告出来后,并且成功通过才收费,还保证成功率非常高,如果没有通过,不会透露半点王玲的信息。
 
  随后,王玲收到了体检结果,上面显示通过,王玲立刻联系“代体检”的工作人员,把钱汇了过去。这让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朋友问王玲是怎么入职成功的?王玲高兴地说:“我联系了一个‘代体检’,收费不高。而且对方一直保证会‘万无一失’,可以事后给钱。不到40分钟,就顺利地全部体检完毕,而且是全部通过。”按王玲的话说是“花钱买了安心”。
 
  同样,沈阳市民小新,也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她也是为了工作需要这些代检帮忙。小新说,她应聘沈阳市某单位的工作,笔试、面试都已经通过了,但是因为自己太胖了,在入职体检之前犯愁了,“我实在太胖了,1.60米的身高,160斤,之前在学校体检时就被查出转氨酶高,怕这次体检被查出来,担心单位以此作为理由‘拒收’自己。”小新说,自己通过网络搜索,找到了一个能提供代检服务的中介机构,客服人员告诉她,若体检容易,无人监督,则较便宜;若有用人单位人事部门在场监督,则费用会较高。最终小新缴纳了1500多元的“服务费”,顺利通过体检。
 
  【调查】
  现状:代检中介“一条龙”服务
 
  “代体检”这个行业真如王玲、小新所说的那般“火热”?具体操作起来会如此简单、轻松?记者决定一探究竟。
 
  记者在百度搜索关键词“代人体检”,首页结果中就有数家代人体检网站,多家网站宣传能提供“全国各地出国代体检、公务员体检代检、入职体检代替等各类体检代替过关服务”。
 
  记者调查发现,代人体检的收费价格在千元到万元不等,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价格空间,主要是根据难易程度来定,而且据工作人员介绍,他们提供的代检服务地域还比较广泛,有北京、上海、广东、辽宁等多个省份的数百家医院。记者点开其中一家大型体检代检机构的网站,业务流程上介绍:体检代检主要服务项目有单位入职体检,福利体检,公务员体检,外企体检、国企体检,银行体检,空乘人员、招飞体检,船员体检,婚检,中石油、中海油、中石化体检,职业病体检,教师资格证体检,出国务工、留学、移民体检,入学、入托体检等流程。代人化验肝功、转氨酶、乙肝五项、胸透、心电图、B超、视力、血压、尿检、内外科等。身体健康,信誉保证,男女均可!绝对隐私保密。对电子照相或人事带队、疑难杂症体检都可顺利过关!
 
  体检代检流程:QQ咨询、微信咨询、电话咨询、确定好医院或内部体检中心或专门体检机构,提前与网站客服联系沟通,在确定好价钱之后该机构安排专业代检人员代检客户所需要替检的项目。
 
  随后,记者以需要进行入职体检为由,与代检中介进行联系。工作人员详细了解了记者的性别、年龄、入职信息、体检医院名称后,告诉记者一些事业单位会指定医院进行体检,而且在血液检测项会私下增加乙肝项目检测。
 
  “有些事业单位要求比较严格,抽血环节医生会要求出示身份证比照,所以在代检前我们需要帮代检者制作假的身份证。”该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医院体检中心有一个休息室,到时你先领表,之后在休息室交给代替你体检的人,全程代检的收费是4000元,事成之后付款,确保100%合格通过。”
 
  通过与多家代检机构客服人员交流,记者发现,他们从寻找替身、办假证到联系医院,提供“一条龙”代检服务,只要你有钱有需求,他们就敢保你百分百成功。通过浏览,记者在一家代检网站看到其本月访问量高达11000多次,而总访问量近20万次。可见其受关注度之高,不容小觑。
 
  该行业既然如此火爆,那记者就有一个疑问:代检机构和寻求代检的人以及体检替身,他们的行为是否有损公序良俗?是否违法?为此,记者特别采访了律师和社会学者。
 
  【各方观点】
 
  律师:作弊行为涉嫌欺诈与非法经营
 
  北京大成(沈阳)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洪娇表示,代人体检存在着极大的社会危害性。
 
  张洪娇认为,首先,对于代人体检者,其代检行为的目的是为了欺骗用工单位,是一种违法、违信取利的行为。这种行为是对社会诚信和市场秩序的巨大破坏,也是一种违法行为。如果代检者是以营利为目的经营行为,就应当受到国家行政机关例如工商机关的处罚监督,情节严重的也可能涉嫌欺诈或非法经营,主要经营者应当承担刑事责任。
 
  其次,对于出具体检报告的医疗机构,如果其本身对于代检情况是明知或者故意的,可以根据《体检机构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中第三十九条明确规定予以处罚。具体条文如下:“体检机构故意出具虚假证明文件,卫生行政部门应给予警告,并可处以3000元以下罚款。如果体检机构出具虚假体检结果或证明文件造成延误诊治的或有可能对公共卫生安全造成威胁的,卫生行政部门都将对其处以3000元以上5000元以下罚款,并吊销其《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再次,对于劳动者,采用这种作弊的形式获得用工单位的录用,也是存在极大风险的。其一、如果用人单位在录取劳动者后得知体检结果并不真实,可以依据《劳动合同法》“以欺诈、胁迫的手段或者乘人之危,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订立劳动合同的,可视为劳动合同无效或者部分无效”的法律规定,终止合同予以辞退。”其二、与代检者签订的合同约定的内容是违法的,因此合同无效,不受法律保护,很有可能上当受骗而无法挽回损失。
 
  学者:消除就业歧视,杜绝代人体检
 
  辽宁社会科学院哲学所所长张思宁表示,在传统社会里存在各种各样的歧视,而且这些歧视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大雅之堂,因为在那时的价值观念中,优秀意味着完美。当人类进入信息时代后,等级观念逐渐被打破,尤其是在法治社会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整个社会都在追求机会平等、规则平等和权利平等,这三种平等需要在社会中践行。
 
  尽管现在是法治社会,但是,传统价值观念的阴影还没有消解。代人体检是应对就业歧视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尽管如此,在法治和诚信层面上代人体检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不过换个角度说,只有消除了各种歧视,当然包括就业歧视,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类现象。